束生命中最后一场饕餮盛宴似的,囚衣下绷到极限的身体一点点恢复常态,梦游般向后靠进椅背。
“我想见你已经很久了,”他嘶哑道。
霍奇森中文说得不错,可能因为这十年来也没什么可干的,每天光对着墙练口语了。
“他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迹,令我曾经无数次想象会怎样和这些事迹的主角见面,而传说中的主人公又长着一张怎样的脸。胖的?瘦的?老的?年轻的?春风得意正义凛然,还是沧桑麻木敏感冷淡?坐牢十年,三千多天,我起码有一半时间都在想象你的样子,脑海中描摹出了无数张可能属于你的面孔,甚至连你是女的这种可能性都怀疑过了。”
“——但我却没想到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,甚至没有半点相似。”
他伸长脖子,盯着吴雩的眼睛,几乎是恶意地露出牙齿:
“因为我没想到你过得这么不好,这么不好。”
吴雩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那里,半边清瘦侧脸隐没在昏暗中,语气疲惫而无动于衷:“但你却和我想象中过得一样惨。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霍奇森似乎感到很有趣,失声大笑起来。这笑声犹如穷途末路的秃鹫般凄凉尖锐,半天他才好不容易止住,反问:“我这么惨,你就值得了?”
“”
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,整整十年了,却没机会问出口。”他眨了眨那双灰败的蓝眼瞳,诡秘地看着吴雩:
“你是怎么逃出来的?”
“”
吴雩还是一言不发,但霍奇森并不在意他的冷淡,悠悠把自己蜷缩在铁椅狭小的空间里:“直到现在我都记得被抓那天发生的事,前后来龙去脉,还有每一个细节。”
深网交易从北美一带开始流行之后,东南亚的老派毒贩也纷纷开始尝试用网络技术来扩展销路,其中包括当时中缅边境最大的制毒商之一,塞耶。
塞耶是个传统缅甸毒枭,主要做的是天然及半合成类毒品,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和罂粟种植园,“雇佣”了大批当地村民为他生产鸦片。当他作为金三角第一个吃螃蟹的老派毒枭,向鲨鱼发出了愿意合作的信号之后,亚瑟霍奇森作为鲨鱼的安全主管和得力干将,被派到中缅边境的良吉山,与塞耶签订从‘马里亚纳海沟’走货的条约,并为他们提供安全密钥和通贩线路。
这场交易之所以选择在良吉山进行是有原因的,这座山一端在缅甸境内,另一端在中国境内,不论惊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