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黑暗的矿坑,久久没有任何反应。他那怪异而僵硬的神情逼得周围人都不敢出声,半晌翁书记终于强忍焦急:“老宋,你这到底是”
咕咚!
宋平衰老的脖颈上,喉骨猛地上下一滑,像是随着唾沫狠狠咽下了某个酸痛的硬块,然后转身大步走向远处那排警车。
所有人不明所以地赶紧跟了上去,只见宋平挥退了迎上前的秘书和手下,走到一辆技侦车前呼地拉开门,后排一个文秀的身影抬起头,肩上披着军大衣,脸颊、鬓发和交叉的细瘦十指上还沾着血迹,眼眶湿润通红。
是宋卉。
雪亮车灯将空地映得通明,父女俩隔空对视,匆匆赶来的众人都呆住了。轰隆——
无数碎石随洪流铺天盖地,那阵势简直就跟把人扔进巨型洗衣机里差不多。步重华脸上、手上、身上迸出无数血口,天旋地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死死拉住吴雩,眨眼间被冲走了不知道多远,哐当!
巨力把他拍在墙顶上,步重华眼前发黑,一口鲜血混着水从鼻腔、嘴里喷涌而出!
“咳咳咳咳!”步重华背抵着墙,呛得几乎连血都出来了:“咳咳咳——吴、吴雩——你咳咳咳咳”
即便到了这个时候,他两人还紧紧交握彼此,两只鲜血淋漓的手上青筋暴起。吴雩整个身体不住发着抖,食指、小指甲盖都齐根翻了,浮在水面上紧紧抱住步重华。
“没事了,别担心。”吴雩用力把脸埋在他结实的颈窝里,精疲力竭地喃喃道:“很快就不会有事了。”
他话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凉,步重华喘息着抬头一看,瞳孔顿时紧缩,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——
他们头上赫然是巷道石顶。
如果水位不退,很快就会完全淹没瓦斯巷,他们将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无路可逃!
黑暗看不清周围的环境,只能感觉出这是一块三角形的岔道口,两侧都是乌黑的墙。步重华呼出一口气,左手竭力抓着巷道顶部的粗缆,把人事不醒的毒枭挂在电线缆绳之间,确保他不至于沉在水下淹死,右手紧紧抱着吴雩揽在身侧,沙哑地笑了一声。
“早知道别管这鬼佬,把我跟你铐一块就好了。死后咱们还能漂在一起,你往东我就往东,你往西我就往西,静静地头挨着头,还挺浪漫。”
“”吴雩脸靠在他颈窝里,声音轻而含混:“你这个”
“我这个什么?”
吴雩不答。